上海最近干了兩件吸引眼球的事情:一是下調“出租車”份子錢(詳見5月6日報道);二是敲定近期內召開調整上海出租車運價的聽證會,在滬“打的”起步價“從12元漲到15元”的傳言似乎馬上就要應驗。
這兩種行政解決手筆疏堵兼有,使公眾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到出租車業的改革上。“但仍未觸及出租車行業數量管制的根本性矛盾。”傳知行社會經濟研究所所長由晨立告訴南都記者,從首次呼吁“出租車行業準入放開”至今已有近十年,卻沒能推動制度變革。
現在,業界各方觀點日趨一致:借鑒英美等發達國家經驗,給“預約租車”一個合法名分,推動整個汽車租賃市場健康發展,或是更為有效、簡便的改革路徑。
調價背后的復雜邏輯
當從車載廣播里聽說上海要舉辦出租車運價聽證會時,上海的哥林海拍了下方向盤,嘟噥了幾句,“幕后早就訂好起步價漲三塊了。嗨,上海‘打的’又創新高。”在價格聽證新聞還沒有播報完畢,他就將電臺調向了交通路況信息。
多位出租車司機對南都記者稱,按照以往經驗,調價初的幾天營業額均有一定程度的下降,特別是晚間下降更明顯。
表面看,先降“份子錢”再調運價,是一個簡單的“如何定價”命題。“實際上,價格管制的背后是數量管制。一旦出租車特許牌照放開,導入市場競爭,讓價格回歸到正常水平,受損的是壟斷集團的利益,受益的是的哥和廣大消費者。”傳知行社會經濟研究所所長由晨立告訴南都記者,在這當口,業界重提“出租車行業改革”舊話已有新的“語體”———給“預約租車”一個合法名分。
“預約租車”或是良策
“預約租車”是個舶來品,它在美國叫For-Hire Vehicle;在英國則稱為Private Hire Vehicle;在澳大利亞叫H ire-car;在國內則被稱為“電話叫車”。
好消息是,上海大眾等出租車公司現在都會裝上無線電設備,接受預約服務。壞消息是,出租車數量是有限的,當有預約任務的“空的”在大街上飛馳而過時,排成長隊的打車人只能無奈地繼續等待。
怎么辦?一嗨租車、神州租車等新興的上海汽車租賃公司效仿紐約市的做法,開始提供“舒適轎車”進社區、郊區的預約服務,主要服務對象是購物、看病、婚慶、娛樂、商業活動和上班等短途客運人士。這種市場化的新型商業模式,為消費者的出行提供了更多的選擇,很大程度上滿足了民眾的出行用車需求。
橫亙不去的問題在于,按照中國2004年開始實施的《道路運輸管理條例》,從事客運的公司必須申請經營許可證。而唯一能夠同時合法出租汽車和司機的則是出租車公司。
而時至今日,“我國沒有任何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層面的立法正面提及出租汽車這個行業!兜缆愤\輸管理條例》也沒有禁止汽車租賃公司從事‘帶駕駛員’業務的具體條款。”天津租賃行業協會會長楊海田給南都記者分析,“預約租車”沒有沿街招攬客人,也就沒有涉及出租車的特許權限。根據“法不禁止即自由”的原則,“約租代駕”并非違法違規。
預約租車只有在接到任務時才會出行,既提高了汽車資源使用率,又減少了對社會交通資源的占用,同時又能很好地滿足社會經濟高速發展下消費者日益增長的出行需求。這種新興的市場化服務模式或是解決目前道路擁堵、停車難、打車難等社會問題的良策。
塔爾案的啟示
但是,新舊利益集團博弈,力量懸殊。
“今天的中國‘預約租車’和當年的新西蘭‘預約租車’如出一轍。同樣產生于嚴格的出租車行業數量管制背景下,是市場需求和企業家精神相結合的產物。”預約租車業資深觀察家朱雨晨告訴記者,1985年,一位姓“塔爾”的先生擁有“豪華轎車”,當司機兼導游,前往各風景名勝游覽,以此申請他的“載客服務準證”。此君的申請被通過后,新西蘭交通部不服,官司一路打到新西蘭高等法院,仍以塔爾先生勝訴告終。
“這個標志性事件將新西蘭出租車業改革帶向一個新紀元。”朱雨晨將此案打了個比喻:新西蘭有租船出海釣魚服務的小游輪,按小時收費數十至上百元不等。如果這種豪華小游輪開到渡口來提供擺渡服務,而且自甘墮落把價格降到和渡輪一樣,那么渡輪的經營者就別做生意了。“回過頭看中國出租車業改革,阻力重重,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政策或有松動
當然,國務院相關部委對這些核心問題并非不插手。“但就像國內的眾多領域一樣,行政機關對在法規和規章之外的其他規范性文件———也就是俗稱的‘紅頭文件’———往往起著更為直接也更為重要的作用。”由晨立告訴記者,“這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
1997年頒布的《汽車租賃試點工作暫行管理辦法》曾提及,“汽車租賃為實物租賃”;1998年交通部和國家計委聯合發布的《汽車租賃業管理暫行規定》又下了一個更嚴格的定義:“汽車租賃是指在約定時間內租賃經營人將租賃汽車交付承租人使用,收取租賃費用,不提供駕駛勞務的經營方式。”雖然在《行政許可法》頒布之后,這兩個行政法規被交通部宣布廢止,但它至今仍被誤認為是對“汽車租賃”的一個官方界定。
不過,記者在2011年3月出版的《中國道路運輸》雜志上看到,由交通運輸部科學研究院承擔北京市“汽車租賃管理辦法研究”課題的人員撰寫的一篇題為《汽車租賃現狀與立法對策》的文章稱,建議在汽車租賃行政法規或規章中寫入“明確租賃車輛類型包括小客車、小貨車、大客車,并且允許帶司機或代雇駕駛員”。
他山之石
美國
紐約市的行業管制機構———出租車和豪華車委員會將預約租車與出租車嚴格區分開來:預約租車一般不能安裝出租車的頂燈,也不能著色成出租車的黃色;更重要的是,預約租車不能上街掃路(巡游),而只能停留在調配站中等待調配。除了這些服務方式的嚴格管制外,最為重要的區別還在于———預約租車數量不受限制,而從事掃路服務的出租車數量則受到嚴格的限制。
英國
英國的預約租車也不受數量管制,而且同樣不能從事巡游和站點候客服務;但不同的是,英國的出租車從事預約服務是被允許的,而且英國的出租車也是不受數量管制的。